夜幕下拋飛的車蓋灰煙四起,沒有駕駛室的車廂吡牙裂嘴,楚俊良享受著空氣的尖嘯,那是空氣劃過利刃的叫聲,尖刻而刺耳,超越時速的感覺是一種顫栗,楚俊良終于找到好來塢大片中斯瓦星格般的拉風(fēng)感覺,原來當(dāng)個英雄是這樣的叫爽。十月份的這條中國公路,在夜晚中洋溢著曖昧的色彩,五色的路邊霓虹和對面大車照射過來驚異的燈光,已經(jīng)讓他成了焦點。是的,主角是他,這種精神盛宴已經(jīng)好久沒有讓他享受,不管這是否意味著是一種道義上的蟄伏和精神上的釋放。
楚俊良人到中年的一次爆發(fā),證明了每個男人都有成為硬漢的可能,這不,這臺大卡車在公路上沒有車蓋,任夜風(fēng)拂面,任刀光剮臉,吸引著眾人的眼球。這一條他跑了上百次的104國道,在粗暴踐踏下,任其強奸作福,胡作非為。
他想起第一次行駛在這段路的感覺,要說第一次也不算是第一次。多少年前,他在這個城市當(dāng)兵時來到過這個城市,他對這個城市印象很深。記得那是一個細雨霏霏的春夜,雄壯的古城如一張墨色剪影,從火車下來,卡車把他拉到寂靜郊外的營房。一直以來,楚俊良把這個城市當(dāng)成第二個故鄉(xiāng)。已經(jīng)十多年沒有來到這個城市,走進這個久違城市的地界,視線一下子明潤起來,畢竟是多年前熟悉的地方,只是這一條公路又加寬了許多,看起來有了變化,不遠處就是他曾經(jīng)當(dāng)過兵的軍營,而東面正緊貼著公路一側(cè)是一座山名字叫窟窿山,還是那樣的千瘡百孔,原來就是一座石頭山,聽說以前很巍峨,日本人占據(jù)東北時就在此開發(fā)采石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采一百年了,山已經(jīng)被鑿得坑坑洼洼,犬牙交錯。幾十年來,開發(fā)得一個怪樣子去呈現(xiàn)給世人,如今更是不忍目睹,與十年前楚俊良當(dāng)兵時的樣子早已經(jīng)不同,當(dāng)年他還登過這座山,帶著全排戰(zhàn)士到窟窿山去揀石頭,回到營里擺做成了假山,現(xiàn)在山上的石頭到是沒有太多,而山皮土卻堆積成山。
可以說走入另一個地界,環(huán)境的改變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情,他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自從前幾年來家中的變故,一下子把他變得滄桑起來,妻子去世后,他來到汽車配貨站工作,一種莫名的壓力總是讓楚俊良心力交瘁,楚俊良雖然有一副任何人不缺少的精壯皮囊,但卻有著與人不同的風(fēng)骨,他總是處理不好與老板的關(guān)系。比如和現(xiàn)在汽車配貨站的女老板,幾年前女老板與大款的老公離婚后,一直經(jīng)營把持著長途配貨站,但后來好象變成了配種站,沒有男人的女老板在配貨站里有幾個面首他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卻不屑,更看不起那一個個男司機,包圍著女老板一副饞媚的樣子。所以派給他的配貨都是遠距離的,他也毫無怨言,平日里竟是主動要求女老板派他出遠差,而有個叫小畢子年輕司機卻總是出近途,他最看不上的司機小畢子,這不,小畢子在他出車前,還對他曖昧的一笑,他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小子是不是雙性戀?他在心里直畫魂,小畢子在一個汽配間里支起了鍋猛燉著驢鞭還有蛤蚧,自己還用輪胎做的杠鈴,一天做三百個深蹲,聽說這些都在鍛練著性能力,他不時樂著看著小畢子吱牙咧嘴地練著,不知道是他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女老板。
其實,他也是有著正常欲望的男人,可是妻子多年前的一場車禍,改變了整個家庭與自己的命運,妻子走后,他當(dāng)起媽也當(dāng)起了爹,誠實而言楚俊良是一個模范的丈夫,在道德的范疇下他應(yīng)該有一個制高點,但同樣他也是人,一個有正常欲望人。在那第一個夜晚,在孩子入睡后,他悄悄地如做賊一般潛出來,從天棚的夾縫里偷偷地拿出幾張亮晶晶的光盤,不錯,那是他今天從黑市時買來的禁碟,全是外國貨,他清晰的記得,他把電視和VCD搬到廚房的一個角落,那里面有菜板上剛切剩下的菜葉,旁邊的煤堆旁,唰地有一只老鼠閃電一般掠過,驚得他雙腿為之一顫,但他色膽包天,還是頑固地決定繼續(xù)著背叛,他把電視和影碟機都通了電源,打開后一幕幕熱辣畫面充斥開來,他的血管賁張起來,并很快進入情節(jié),但他此時看到菜板上剩余的菜葉,干擾了他一下情緒,心想那還沒有在胃里消化干凈的維生素,在體內(nèi)能有多少能量?他沒有多大的信心和把握,畢竟已經(jīng)下崗兩個多月了,此時卻在扯這個?難道真的讓自己相信孔老二的識色乃人之性也?片中似夢露女演員火熱的嘴唇在吮吸著什么,他的手在下面無恥地蠕動,如在下面揮舞著一面骯臟旗幟,盡管那面旗幟是模糊與污穢無比,而終于在一陣痙攣下,他噴薄而出,那一時刻,他突然在暗灰色的燈光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看到扭曲的身體如一只丑陋的昆雞,下體如害蟲一般的軟沓,讓他感到一種無助與莫名的孤獨,這悲切一下席卷全身。從此,他總是在這樣之下,進行著人性的不知是性的祭弒還是欲的慶典?直到他找到工作,自己的心情竟然變得如此之好,這是出乎他的意料,比如這一回出遠差,他感到自己是幸運的,幸運總是屬于自己,自己幸運又有了崗位,他憑著高中的學(xué)歷,在部隊的模范戰(zhàn)士和排長的資歷,過硬的駕駛技術(shù)在配貨站找到自己的位置與價值,盡管在里面他不會曲奉女老板,也不會油滑的交際,但他只要踩著油門,行駛在公路上,他就找到自信,找到前方的自信與人的自由。
那個秋天注定的不尋常,他英俊的外表內(nèi)在氣質(zhì),又有幾個女人能擋住呢?但他卻拒絕那些捧場作戲的女人,尤其痛恨那些歡場女子,更拒絕路邊店的風(fēng)情女子,他從來不正眼看她們,只是到了這個地界,他的心情變得如此之好,車會開得很慢,有時會停下到路邊店,去叫一盤他當(dāng)兵時最愛吃的干豆皮炒尖椒。
這里的干豆皮也許獲得水的充盈,到是好吃的很,豆皮豐厚似這里的人,會有咸有鹵味,飯店的量也給的足,大盤的夠吃,服務(wù)員也是山上的女子體現(xiàn)一個純字,并沒有城里女人的嬌嬈和風(fēng)媚,但他喜歡,到是吃的是物而不是人。
十月的一天,到是這里最和風(fēng)時節(jié),他的駕駛的貨車路過窟窿山十字路口,這里的十字路口到是復(fù)雜,如果稍有不慎,會選擇錯方向,那里同時有一條通往外環(huán)的路口,有一條經(jīng)過本市進京的路口,其實條條大道通羅馬,只是給司機一種迷惑罷了,他有一次竟然是選擇了外環(huán),外環(huán)無非是多走些路,多費一些油罷了,只是今天,到是他差一點又走錯路,車的方向打得太晚,差一點又跑了遠路。
一道風(fēng)景,不,是一個女人,讓他的大腦變得如此的遲純開來。這個女人他有些眼熱,盡管這個路口總是站著一些莫名的女人,到是今天這個女人他好似從那里見過?正是初春的季節(jié),她穿著是花色的緊身襯衣,到是襯托出她渾潤的身材,圓圓的臉如果戴上帽子定是日本女星灑井法子的替身,還有一條七分的褲穿在腿上不肥不瘦,體形很是完美,濃妝淡抹卻總是相宜。這會是誰呢?到好似在心底里的一張舊影,車過去了有十多分種,好似過了十多年,他的腦子不停在翻動著記憶的片楨,那些路過的和經(jīng)過的人。啊,終于想起來了,是她?軍營外東村小學(xué)的輔導(dǎo)員吉娜,吉娜只是一個民辦老師,她是東村小學(xué)的編外老師,她怎么會在這里???也許是在等人吧,畢竟這里離她家近了一些,人的記憶一但打開,便如噴涌的閘口,想堵都堵不上啊。年紀過了三十,他懷念小時的伙伴和同學(xué),當(dāng)兵時的戰(zhàn)友,更想起年輕時的戀人,不過他與吉娜是不是愛情,他還不好說的,那時只是年輕,彼此的好感是有的,但軍營駐地不讓談戀愛,這一條禁線他不敢觸犯。
唉,記憶總是不期而至啊,在這個季節(jié),在這個路段,在這個城市怎么能不讓他惆悵?那時候他還是這個小學(xué)的課外輔導(dǎo)員呢,他正是吉娜帶的那個班的課外輔導(dǎo)員。吉娜雖然是民辦老師,但她藝術(shù)的品味是很高的,在她的家里總是擺著那些文學(xué)的名著什么《圍城》,什么托爾斯泰???她的口中總是吐出一句句文學(xué)的名言,比如錢鐘樹對婚姻圍城中的描寫,比如保爾對人生的概括,正是在年青如火的時期,楚俊良竟然給她吉娜書寫了情書,如果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那不是情書,只是一次文筆的切磋罷了,還寫一首短的詩,也許只是算是打油,吉娜都回了信,他與她交流時總是在紅著臉,對那些詩進行著點評,只是楚俊良知道部隊不允許在駐地搞對象的,這點他是清醒的,只能把吉娜的感情隱藏在心里。
到是這些記憶給了楚俊良了溫暖,也許是上帝給了他惠顧,到是第二次他路過Q城時,竟然讓命運讓他第二次又看到了吉娜,她還是站在那個十字路口,顯眼得讓他的眼珠子直灼熱,車一下子停在她的身邊,到是吉娜好似知道他的到來,一下子竟然主動地拉開車門,楚俊良馬上與她的雙眼相撞了,現(xiàn)在的四目相對讓他心臟抽搐,并具有別樣的涵意,吉娜身體也一下子如中彈般地愣住了,到是楚俊良打破了寂靜:“上來啊,不想讓我下去劫持你吧。”一句玩笑似乎緩解了當(dāng)時的尬尷。
吉娜上車后有些含羞帶水了,她還是那么的俊秀,在他的眼里她小小的臉還是那么圓潤,正是包含江南的雋秀和東北與粗率,還有心地的良善,構(gòu)建了女人的完美,這些都符合楚俊良對女性完美的全部認識。
吉娜似乎對他既是陌生又是熟悉,即是熱情又是冷漠,楚俊良問她去哪里?她說:可以送她一程。吉娜說他去鄰市,這到是給楚俊良一下子竊喜,路途很長,是否可以重溫舊夢嗎?這一路上,到是問起這十年的時光,這十年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但對于他們都是有了相同的經(jīng)歷,除了歲月的年輪在彼此的臉上刻化上的痕跡,還有就是彼此的經(jīng)歷竟然是那么相同,她在清除民辦老師的教育改革中下崗,丈夫在采石場的一次事故中壓斷了雙腿。這一下,楚俊良的淚水早在心中已經(jīng)洇透了,都是苦命的人啊,都要苦命的人啊。吉娜問起了他,他長嘆一聲,到是與你一樣的命啊,一番長聲短嘆,到是吉娜開始安慰他了。他到想真是一個通情達意的女子,有的女人的成熟到是給男人一種見面就想傾訴的感覺,這是一種感情境界,還是特有的磁場?他不知道,不過一見到吉娜,他就想對她說一些真心的話與傾述近年的經(jīng)歷。到了鄰市,楚俊良放慢了行程,請吉娜吃了一頓晚飯,在異鄉(xiāng)的他突然找到一種戀愛的感覺,這個城市的隱秘到是讓他放開了許多,在席間他開了許多的玩笑,說東北人一進飯店就喊叫“查”(茶)。人家南方的服務(wù)員就開始查起來(1、2、3、4)到是東北人急了說:倒查(倒茶),那服務(wù)員開始54321的,逗得吉娜直笑,到是讓他看到了吉娜的開心,倆個人總是那么合拍,楚俊良放松起來,吉娜說:你還來這個城市嗎?到是不知什么時候能見到你?一句話讓傷感一樣彌漫了全身,楚俊良說我還會來了,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呀。吉娜把手機號給了他,說希望你再來時途中給我打電話,到時我請你吃飯。
“那怎么好意思?”不過話說到這,楚俊良認真地記下了吉娜的電話號碼。那一天,他竟然一夜無眼,突然有了很多肉欲的想法,但純凈竟然讓他潔身自好了。
不知回去沒有多長時間,他竟然留意著這條路線,本來往東北這面的沒司機愿意跑,一出去就是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長,掙錢又少,但楚俊良愿意跑,他竟然主動去要求跑。到是讓女老板感到奇怪,竟然說是不是有小女人召你魂啊,他嘿嘿一笑,沒了言語。只是他路過汽配房時,看見小畢子還在健身,光著膀子,后背新紋了一條龍,紅紅的好象剛打完雞血。
在快經(jīng)過這個城市的時候,他就給吉娜發(fā)了一個短信“我快到了,你在路邊等我,這個簡單的短信發(fā)完,楚俊良的心跳驀然加快了,他好似一個人在偷情的路上,卻不知道下一個危險的出軌在那里,甚至等待著墮落與摧毀,心在咣咣當(dāng)當(dāng),幸福在上上下下,離遠時他就看見吉娜穿著十分漂亮招遙,她甚至還穿上一條縷空的短裙,還有高高而透明的肉色絲襪子,無不在刺激著他的鼻息,他的評語往往要受到內(nèi)心的懲戒,但他開始對自己的無能而感覺到懊悔?吉娜的柔嫩使一切都成了水,一切都變成了他的無所顧忌,很顯然在另一個城市吃完晚飯后,他們開了房。
正如這可能是吉娜對他的獎賞,還是上帝對他的恩賜,他在欲望面前變得渺小,欲望如膨脹的野獸把他吞沒,但對于他多久沒有進入過女人的身體,已經(jīng)是未知的難以計算的日子,但關(guān)上燈的那一時刻,吉娜鉆入他的被子,他一下攬過嬌柔的吉娜,便有了輕車熟路,他很難想像這是一個三十二歲女人身體,當(dāng)然他不是處男,懂得去控制,也知道怎樣才能趨于完美,只有這樣任性的走下去,才能達到高峰與另一個起點,進入的那一時刻,整個溫暖將他吞沒了,他對于吉娜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美妙,他感覺這時如果只顧得自己,那么他與野獸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一時刻他被成熟的果實包圍,她是如此的充實與豐滿,他證明男人的一時刻又是如此的簡單,他的沖撞使自己完全松開韁纜,放任自己的天空與自由,這一切都是否極泰來?還是自己不放縱而帶來的力量,是怒放還是調(diào)萎,總之吉娜也到達了幸福之巔,他們彼此在汗水中擁抱,在液體中掙扎,在興奮中痙攣,一切是所給予的幸福載體只是需要一張床,卻承載著人類幾千來的男女的悲歡。
“你可以當(dāng)我情人嗎?”面對著他的提問,吉娜默默地點著頭。
第二天楚俊良開始了旅途,幸福的突然而至,或是致命的邂逅,還是溫柔的殺手,他都管不了那么多,畢竟他已經(jīng)壓抑太久了,道德的守忠,說白了只是一張標尺而已,當(dāng)這個標尺是自己給自己設(shè)的,撤下來誰又能看得見?自己快樂才是真實的,他被幸福的淹沒,沒想到他快到四十歲時有了自己的情人,一個屬于自己的情人,剛才在那個城市的百貨里,他給吉娜幾百塊錢,那是他想給孩子買一些禮物的,吉娜還是收了,看見她收錢的麻利,讓他覺得也許她真的太需要錢了。
如果哲人對人生的概括是喜劇還是悲劇,所有的他們都會認同,那是悲劇,因為幸福總是短暫的,人們都會認識到幸福不會一生相伴,就是說如果肯定這一條定律,就會得出幸福只是稍遜一逝或是一種易于失去的感覺的結(jié)論。
如果不在路途的高速公路的服務(wù)區(qū),他碰到了一個老同學(xué),他的幸福還能持續(xù)多長時間,老天才能知道。老同學(xué)也是開長途的,在大霧的天氣,他與他都堵在那條高速的服務(wù)區(qū),這讓他們天南海北的侃談,只是談到那個城市和那一條公路,老同學(xué)的話匣打了開,啊,那條路我太熟悉了,幾十年前就跑過,你是沒經(jīng)歷過,沒有高速時只是一條破國道,那一段是有名的“紅燈路”,就是路邊的野雞店,路邊店里亂得很,什么野雞啊,什么打飛機啊,就是現(xiàn)在我還有一些客戶,后來開了高速,路邊的生意到是冷淡起來,不過,還是有一些大貨司機愿意跑這條路,因為省那一段的高速費啊……
你知道嗎?同學(xué)神秘地說:“我手頭有幾個路邊女,很有滋味的!”楚俊良很詫異:“什么路邊女?我走了十多回,沒看見一個呀?”楚俊良到現(xiàn)在沒有意識危險。老同學(xué)接著說:“唉呀,你不知道,現(xiàn)在多隱蔽啊,你如果到路邊店去吃飯,路邊的老板會給你介紹的,他會把幾個女的電話給你,下一回你路過那地界,那女的就在十字路口那等你,如果你相中了,停下車來一對暗號,就拉她走了,找個地方做一夜的夫妻,到是風(fēng)流快活,唉,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才是根本,我是看透了,死了也罷了,咱們出來了,家中的老婆還不知誰的呢?”
楚俊良腦袋嗡嗡地作響了,心臟也有一些隱痛,但有一些不相信,真的是嗎,為了證明,他還真管老同學(xué)要了電話,老同學(xué)給了他幾個電話,其中一個讓他真的快崩潰,什么是脆殺,那是一個清脆的聲音,如扣動扳機的子彈在心房里脆響了,或是心被一把刀扯裂的感覺,電話里顯示的正是吉娜的電話號碼,他強壓住著自己的抽搐的心,從服務(wù)區(qū)走出來,他真沒想到無情的現(xiàn)實把吉娜變成了站街女?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他的吉娜,盡管他已經(jīng)成為是滄桑之身,成年之軀,但正是在道德的制高嶺上,他對愛情的想像變得如此蒼白,但他是模范?還是嫖客?這角色的轉(zhuǎn)換太是突然,讓他接受不了,但回想起來,他又與那些嫖客有什么不同?也許是一切落入了俗套,他還要找到她嗎?也許在一瞬間,她在他心中永遠地失去了。
一晃又是一個月,他已經(jīng)再也不想找她了,雖然每次路過那里,或許他還能看見她,但他都強迫自己不去望去那地界,她在他心中仿佛已成蠟像死灰。但一個月后她的一個電話,還是沒有禁住他對自己的堅守與防線,只是一個電話,讓他的心理防線全部崩潰,他承認還是想著吉娜,放不下她,吉娜說好久沒到Q市了嗎?嗯,他的輕描淡寫,好似透露著一種信息,吉娜說你可能聽說到什么了吧,你來吧,我想給你講一講我的故事。
正是這個故事,引導(dǎo)著楚俊良又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在離著遠處時,吉娜招遙的紅絲巾如一面旗幟,述說著滄桑與欲望,吉娜對楚俊良來說還是難似按捱著誘惑,楚俊良打開車門,吉娜輕盈地上來,她點上一枝煙,頓時在楚俊良之間變得輕浮起來,一枝煙還沒吸完,她罵了一句娘,完全變成另一副面龐:“她媽的生活,真是婊子養(yǎng)的,我成了他媽的什么?”楚俊良說:“生活誰也不想這樣,你丈夫也不想你這樣,他的命運也許比你還慘吧!”吉娜突然變成另一個人,“慘他媽的個逼!實話跟你說吧,他跟本沒有癱,他現(xiàn)在還住在精神病醫(yī)院,他說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吉娜忿忿地說。“什么,精神病院,”楚俊良沒有想到等到的是這個效果?
吉娜又罵:“他媽的,這個貪官,把我和孩子坑了。”楚俊良還是不明是什么意思?吉娜說:“其實,他當(dāng)時也不想這樣,他是這片一個采石廠的廠長,還算是國營企業(yè),有了錢,就開始花天酒地,跟本不管我,在外面養(yǎng)了幾個小三,以為我不知道,到是報應(yīng),本來現(xiàn)在干部吃點貪點都不在話下,沒想到他的一次失誤竟然牽扯到上面的大官,總之那次結(jié)算的三百萬塊,他只吞了三十萬,而那二百多萬被上面公司人貪污,可上面查下來卻叫他頂缸,他精明透頂,就開始吃屎往身上摸,自己喝尿水,后來住進了精神病院,以為能逃脫,可是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上面那些貪官恨不得他死在里面最好,竟然就派人把他真的搞成了精神病,現(xiàn)在他想正常也正常不了,采石廠的工人們開不出支來,誰還饒過我們母女倆?開始時把我家的門墻都扒了,全家能賣的東西全買還不行,我一個女人家不干這個干啥?反正我已經(jīng)不是人不如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是這個結(jié)局,我干這個就是想把自己摔碎,看能摔什么什么樣子?不就是生活嗎,它能欺騙我,我不欺騙它嗎?
這是一番什么理論?聽得楚俊良身子直發(fā)冷瑟,他沒想到吉娜的命運竟然是這么慘,早知道現(xiàn)在她這個樣子,自己反而把她想成那么骯臟到成了自己的罪過。
故事陳述的是一個陰天,在另一個城市相依為命的時刻,他還是相擁著她,不管是冰釋前面的誤會,還是想找回當(dāng)初的肉欲,楚俊良都覺得他要一輩子都呵護這個女人,不錯,他要與她下輩子并肩走下去,這是真心的。楚俊良在這個城市把她相擁,就仿佛是度過一次精神的煉浴,他緊緊抱著她,竟是一宿無語,也一夜無性,但他感覺這樣也最是美好,那晚上,她對他說了很多,那是怎么的哭訴啊,她對他說你知道嗎,這里面的一個村長是這片最大私營采石廠的老板,一直在“包養(yǎng)”著他,可以隨叫隨到,還說在這條路上,這個村長甚至享受著這一片少女的初夜權(quán),因為他有的是錢,那些錢可以為他擺平所有世上的不公,比如他這個年紀的老男人一樣可以享受如花的少女,他看上的女人,聽說一輩子都不能結(jié)婚,否則后果將是很慘的,他要向世人證明,在這里他是女人的上帝和主宰。
日子一天天的過活,楚俊良到是每個月都要經(jīng)過這個城市,吉娜還是照例在路旁等待,他有時覺得自己是禽獸,是為了性欲嗎?他是覺得應(yīng)該不是,自己會娶她的,他一直告誡自己,這一天不會太久了,他要帶她逃離這個“骯臟”的城界。
明天他又要從那配貨站出來,去那個城市了,這時配貨站外面很熱鬧,他看到那個小畢子拎著啞鈴,跟著一個新來的小伙子打架,哈,他笑了,原因是小畢子失寵了,他為了搏得女老板的歡心,為此去紋身花了兩萬塊錢,可沒想到新來的一個男司機比他還健碩,比他還勇猛,這時小畢子就不甘心,也很不悅,再加上找個二把刀紋身師給操作,身上的一條龍已經(jīng)發(fā)炎了,要住院休息,小畢子可真是吃虧大了,女老板在安排他跑長途,他怎么能甘心,他鬧著說你不要我的命嗎?可女板卻臉皮一翻不認人了,于是就跑到那年輕小司機去挑釁,反而被小伙子給打了一頓,小畢子很窩火,晚上跑到楚俊良這里喝悶酒,楚俊良心想,活該!貪婪也終于付出了代價,小畢當(dāng)著楚俊良罵得那娘們一無事處,說那娘們怎么怎么騷?怎么怎么提褲子不認人了,至少他買壯身藥的錢應(yīng)該給他報吧。聽著小畢子的傾述,楚俊良覺得沒有任何意義,他心里長了亂草,今天下午他給吉娜拔著電話都沒有拔通,難道那邊出了什么事情?到了晚上,到是終于聽到那邊吉娜的聲音,卻是感覺她的嗓子異樣的難受,楚俊良擔(dān)心起來,幾句話說后竟對吉娜說:“你嫁給我吧!我要娶你!”但吉娜在那邊卻吃吃地笑了,她說你知道嗎,如果跟你私奔?我這邊怎么辦呀,我離不開這個城市。楚俊良急了:“跟我走吧,吉娜我求求你!”吉娜沒有言語,電話掛斷了……
那是一個早春的傍晚,卻有了夏夜地噪動。楚俊良的貨車在快至小城時,依然給吉娜打了一個電話,可是打了好長時間就是沒有人接通,這很奇怪,因為每次他出來前都會給她發(fā)一個短信,而這個短信已經(jīng)得到她的回復(fù),昨天晚上的預(yù)感讓他有了不祥的預(yù)兆,這個時候她是應(yīng)該接電話的呀,楚俊良最怕的是可能出現(xiàn)未知的情況,快到小城時,慶幸的是電話終于打通了,吉娜急促的呼吸聲,告訴她剛才有一點事,但還是在老地方相見。
楚俊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似乎這一個春夜終于有了結(jié)局,期待總是給自己一種夢想,包括意念中的一絲淫意,他摸著兜里的那一枚戒指,也許應(yīng)該在他懷中揣著一生一世?如果在今天帶著她離開這個城市,應(yīng)該多好,他愿意娶她,讓她做他的新娘,給她一個幸福。這個春天真是太美好了,他在心中暗暗說著,一種莫名的花香從車窗外飄來,他想像著把戒指給吉娜帶上的那一時刻,吉娜的眼中潮濕,她的肩在顫抖,她似乎是一個修得正果的女人,那一時刻她美麗而又莊嚴,投入自己的懷抱。
在家中的那個城市,他早就開始為婚期做著準備了,為此裝修了新房,看著那新房憧憬著未來,對于他和吉娜,二婚是重新開創(chuàng)的幸福,依然能看到未來的美好與希望。
他又給吉娜發(fā)了一條短信,一會就看到春風(fēng)中的吉娜了。
他看到她了,依然面如春風(fēng)般在風(fēng)中俏立,然而就在她的身影在他興奮的的眼中還沒落定時,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停在吉娜的身邊,只是門一開,就有一雙手把她拉了進去,車子絕塵而去。楚俊良驚呆了,那一時刻他的油門落了下來,差一點被后面的車追尾,他沒想到這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開搶人,他拼了命似的踩油門趕了上去,但那奧邊車太快了,他怎么也是跟不上,但是他看到在外環(huán)與城市之間的分叉路口,奧迪車進了市區(qū),他的大貨車也進了市區(qū),他開始發(fā)瘋似的尋找,在燈火酒綠的街道,那些霓虹燈就像一盞盞毒藥,似乎每個里面都在干著不可見人勾當(dāng)。
到是在一家洗浴中心停下,奧迪車留下了蹤跡,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瞬間在逃避,他躲在暗處里如一個乞討者,不知過了多久?他鼓起了勇氣闖入了進去,進去后,他還第一次聽說這是什么電石浴室?不過進去之后便有了窒息的感覺,花了幾十塊錢迷迷糊糊進了汗蒸室,在那里完全給他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怎么男女都在一起躺著?一股股熱浪把他包圍,在這沒有風(fēng)沒有寒冷的地方,到處感到危機四伏,熱汗淋漓。在他的眼中,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在這里?怎么才能找到吉娜,是否應(yīng)該報案?自己這樣意味著堅守還是背叛?他在里面正如傻狍子似轉(zhuǎn)著,他看見一個個人穿著的睡衣如包裝精美的棕子。終于,一個包房里看見頭發(fā)凌亂的吉娜,不用說,吉娜是陪著那個村長男人了,而那個村長男人也愣愣地看著他一眼,楚俊良不知那里來的血勁兒,上去把吉娜拉了起來,動作顯得很粗暴。
吉娜警告他:快走,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楚俊良拉著吉娜要跑出這個是非:“這是什么地方,你不怕自己被蒸氣熟了嗎?”他的狂喊震驚了所有的人,幾個男人已經(jīng)關(guān)注到他,等到他把吉娜拉向外邊,吉娜在喊:“你瘋了嗎?你瘋了嗎?”楚俊良似乎是瘋了,他把吉娜拉到外面大廳那一刻,有一個男人過來了,他們先是把吉娜打倒在地,又有一條鐵棍揮向了他。
當(dāng)時他的頭腦一熱,血下來竟然是甜的,從腦袋上流下來,直接進入口中,如甜美的甘露,他開始時只有躲閃的份了,后來竟失去了躲閃的資格,而吉娜拼命地推開他,到是這世界與此無關(guān)了,吉娜被牽走了,他看著這個曾經(jīng)給他溫柔與繾倦的女人漸行遠去,就好似再也奔不回來了,那一時刻竟然是那么遙遠和漫長……楚俊良被兩個男人帶著走進那間包房,他被人押著,頭低得很厲害,尤如疲沓的一個狗頭,當(dāng)兩個壯漢把他的頭架起來,他可以看到那個男人保養(yǎng)得非常好的臉,他的腦袋想掙扎著抬起頭,可卻是一個死軸,好似銹得很厲害,擰不動,如上了銹的齒輪,不是那么靈光。那個村長竟然笑著:“你小子敢動我的馬子,知道這地方的山都是我,這地方的水也是我,還有這洗浴中心也是我的,要知道公安局買炸藥都要找我的,除了市政府不是我的……
楚俊良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看著有些怪,楚俊良不想在說什么了,臉上的血把眼睛糊住,那個男人在他眼前看起來越來越模糊,來呀,他聽到有人喊,給他找一條毛布包住頭,老子不想倒胃口。啊,老天也有開眼的時候,他一直覺得老天是公平的,在他四十歲的時候遇到吉娜,在那個地界把一個女人送入他的懷抱,盡管那是一個悲劇,但他是知足的,現(xiàn)在老天就有一個機會,把能否作英雄的機會給了他,真是一個天作的賜予,也是一個天大的殺機。他驀地掙脫開來,沖過去從裝修精美的一張歐式桌臺,操起一個銀色的金屬蠟臺,刺進了村長的心臟,現(xiàn)在村長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突來的變故,他沒想到那一支蠟臺本來是為裝飾,而現(xiàn)在成了為他敲響的喪鐘。
楚俊良憑著一股血氣從洗浴中心飛奔出來,他好似打了激素,渾身充滿了力氣,驚住了所有的人,他躍上陪著他幾年的那一輛大貨車,要駛離這個傷心的城市。首先,他的車撞向了村長的奧迪,把它碾壓成了碎片,現(xiàn)在他是主角,自己的車成了無堅不摧的坦克,不知多久,后面閃出幾輛鬼魅的頭燈,汽車頭燈四射有力,蠻霸無情,幾輛車要在前面要堵住他的去路,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怕了,幾輛警車拼命地踩著喇叭,刺耳要命,有一輛車飛速地上來,到是他把車頭一擺,把那警車別到一邊,他看見那輛車里坐著的是警察,剛才的頤氣指使,盛氣凌人般已經(jīng)蕩然無存,好家伙,這完全一個美國大片里面的追車戲啊。他在公路上的橫沖直撞,讓那些大貨司機避之而唯恐不及,他覺得今天他是主角,這個主角是可以把握住一切,包括對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這個世界可以在他手下去任意宰割,這是一生的蟄伏,最后的風(fēng)光,也可以說是永遠的銘記。
就在外環(huán)的公路他看清了,公路的十字路口那個分界點,他太熟悉了,正是那個地方是他當(dāng)初認識吉娜的地方,那一抹亮點在腦海里閃現(xiàn),永遠都不會湮滅,如今已經(jīng)分辨不出是興奮還是欣然,他的車被警車逼到一邊,撞向路邊加油站旁小房的頂棚,霍地一下把他的車廂蓋撞開了,但他依然在跑,如一個奇跡,對面的警車開槍了,車窗的玻璃如四散的禮花放射出耀眼的光彩,他的眼睛變得迷離,但可在遠處看到那個分界點,那一條通向遠方,第一次看見吉娜的地方,那是一個溫暖的地界,只要觸動著溫情,他就感到驕傲,這一時刻他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