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式一:看不見的“算式”
我對“抄表員”肅然起敬,起于金啟江。他6年如一日,早上5點鐘上班,晚上10點下班,天天如此。這還不算“特殊情況”。我算了幾筆賬,把自己嚇了一跳:他日均工作16個小時,每天至少加點8小時,由此,可列兩個式子——
式子一:常人年工作2016個小時(252天×8小時)×6年=12096小時。
式子二:金啟江6年奉獻工作日678天×16小時+12096小時(每天多工作8小時)=22944小時。
式子一是指我們“常人”6年的工作量(未減掉每年10天法定假日)。那么由此可得,同樣是工作6年,金啟江比常人多工作22944小時,相當于多工作2868天,即:7年零8個月。
另一筆賬更“可怕”,已知:金啟江每天登十一二個單元的樓梯,每個單元至少要登四遍才能完成查表任務(有的用戶家無人或者不給開門),每層樓梯3.6米長(18蹬),每棟樓按7層計算,求:登梯長度。那么,我湊個整數,按日蹬10個單元計算,可得:3.6米×4遍×7層×10單元=1008米。一年為367920米。6年為2207520米。這個數還是“單程”,未計“下樓梯”數??偛荒苌先ゾ筒幌聛戆??即使這個上樓“高度”,也相當于250個世界第一高度的珠穆朗瑪峰,460個阿爾卑斯山,585個富士山!
我這樣寫,也許有人生疑,這年頭,總有人對任何事情生疑。那么我再狗尾續(xù)貂一把,用三條“證據”“加固”我的文章。證據一:金啟江已連續(xù)多年榮獲優(yōu)秀共產黨員、勞動模范稱號,并戴上了遼寧省五一勞動獎章。證據二:他兒子已經讀初二了,6年來,因為忙,他沒見過兒子的老師,不知道兒子的學校在哪,幾人能做到?證據三:我采訪過相關人和他本人。
算式二:沒有“小數點”
我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金啟江只是看著我笑。后來,他笑瞇瞇的說,他不會說。我看了材料,問了別人,才知道,這是一位實干家。內向??墒?,當我說起他的業(yè)務,他立刻眼里放光,說得“條條是道”。那好,關于他的事,我就問別人、看材料吧。
2001年11月末。呵氣成霜。冷風嗖嗖刮個不停。傍晚時分,雨未停歇,雪又至。北風嗷嗷叫著掄起雪霰冷雨的鞭子,一下接一下抽打過來,金啟江貓著腰在樓群里跑來跑去。衣服淋濕了,又結了冰,走路嘩啦嘩啦響,凍得他直哆嗦。晚飯顧不上吃,忙著為沈陽市和平區(qū)??诮?1號樓的用戶開栓。天這樣冷,還有6萬戶居民沒開栓,他能不急嗎?可是,三樓一號這家燃氣管道有漏點,不讓查?。〖币舶准?。那家居民說他家肯定沒事,門都不開。金啟江任樓道冷風撕抓自己,哆嗦著站在門外商量,兄弟啊師傅啊說了一大堆,也不行。原來,這戶私改燃氣管道,怕罰。金啟江換了角度,表示只給他找泄露點,排除危險,不罰他,門才開了。找隱患,拆裝修柜,換件安裝,一直干到午夜12點多。為了盡快完成解決拖期開拴任務,讓老百姓早日用上燃氣,金啟江一頭扎進工作中,沒白沒夜地干!
抄表,非常普通的二個字??梢坏┎僮髌饋?,難?。〗饐⒔撠?ldquo;北市”地區(qū)。這地方70%的房子外租,一戶人家跑了十幾趟找不到人,已是家常便飯!有人躲著他,有人就是不開門,有人推找房主人,有人推找房產中介。找著人了,人家跟你急,推推搡搡,挨兩拳,平常事。金啟江一接手,全都“順”了??墒?,只有他自己清楚,為了這個“順”字,跑疼了腿,磨破了嘴!這還不算,他還給人家修廁所、安燈、掏下水道、修熱水器呢!看起來,好像這些與抄表收費沒關,但,就是這些行動,他跟一個個“釘子戶”交上了朋友。對于金啟江來說,再難的事也要辦完,不留尾巴,不要小數點。我數數材料中的事例,這樣的故事竟有12個之多!那么,材料之外呢?
算式三:減法
1999年9月。黃河原陽縣段灘涂有個新起的墳堆。墳上花圈鮮艷,紙灰剛剛熄滅。一個中年男人老遠就奔過來,一頭撲在墳上,失聲大哭:“爸爸,兒來晚了,兒對不起你呀!”這個人,就是金啟江。這年1月,金啟江從部隊分到原煤氣供應公司和平一所當管理員,半路出家,對業(yè)務一無所知,他把所有的同事都當老師,硬在1個月內掌握了業(yè)務。5月,由于老員工退休,人手不夠,他主動多承擔了半個地區(qū)的查表量。別人2400戶,他又多了1200戶,他就從減少自己的時間算起,早5晚10,“兩頭不見日頭”。父親病危,他正查賬,忙得不行,就讓妻子葛潔梅先走,他晚兩天再回去。可是,當他匆匆趕回去,父親已經安葬!
望著滔滔黃河水,金啟江淚如泉涌。他18歲離家,在外18年,無暇照料老人,怎么能讓爸爸死前叫著他的名字離去?家里窮,人均一畝土地,也沒別的收入。全憑爸爸打鐵、做瓦、燒窯手藝好,交下村人。爸爸對他特好,從未打過他。他當兵在外,爸爸還借債給他蓋了房子……
至今,母親仍生他的氣。不接他的電話。一聽是金啟江的電話,母親就說:“別說啦,我耳朵背!”慈母嘴上沒說他什么,可“耳朵背”三個字里藏了多少話??!這三個字如同刀子剜他的心哪,一下,一下,又一下……
自己的事,金啟江一直采用減法。減去管孩子學習,減去天倫之樂,減去跟妻子交流——“早5晚10”,妻子見他都不容易。不該減的也減了:因為沒有住房,租房免不了多折騰。僅2002年至今就搬了4次家,他這個戶主,居然沒“參與”過一次!
算式四:加法
我接觸過太多能干的人。但,像金啟江這樣把自己“綁”在工作上,這樣干,還是忙不過來的并不多。至此,我終于知道其“秘訣”——“加量不加價”。
我在前邊說過,他剛來時曾頂替過員工退休的“空缺”,后來竟成了他主動申請的“規(guī)矩”。前些年他一直負責兩個地區(qū),比別人多干一倍。現(xiàn)在公司規(guī)定查燃氣表時間由原來的月查,改為雙月查,人均3600戶,金啟江卻分擔4080戶。這還不算,他常常被安排“新地方”,換個新地方,人生地不熟,還得用各種方式跟用戶“交朋友”,難度和工作量都大了。但他愿意這樣??偛荒馨?ldquo;難地方”推給同事吧?
最重要的是,要把“情”字“加”到工作中來。用戶各種各樣,只要動以真情,哪怕是抱怨戶、難纏戶,都會成為朋友。對“租房戶”,金啟江采取“等、情”并用,腿要勤,跑10回20回也不在話下,還要打好外圍,想方設法,跟租房戶、房主、房產中介人聯(lián)系上;對“抱怨戶”,笑臉相迎,說話和藹,千萬別“火上澆油”。還用以真情跟他們交朋友;對“孤寡老人”,更要體貼入微。和平區(qū)南十馬路56號樓的一位老人,生活困難。一張舊鐵床、一把椅子、一個木梳,是她全部財產。老人的身世令人同情,逢年過節(jié),金啟江都要買些水果或日常用品看望老人??唇饐⒔@樣待老人,鄰居們也深受感動,紛紛伸出援助之手。直到老人去世為止,金啟江為她支付了11個月的燃氣費。另一位年過八旬的老人,雖有勞保,交燃氣費卻很困難。金啟江多次墊付,老人感動了,說:“這可不行,你也沒用我的燃氣,我怎么能用你花錢,下月開資我就交。”這樣的事例,不下十幾個。
一個人的境界,永遠不在金錢多寡,而在于責任、心胸、善良和愛心。金啟江這樣做的前提條件是:月收入近2000元,愛人沒工作,還要付房租、供孩子上學……
算式五:乘法
版面所限,我寫這些,只是金啟江事跡中的“九牛一毛”。但我想,即使這樣,讀者也會對他的事業(yè)心和為人有個粗略的了解。其中不難看出:金啟江的工作太累、時間太緊。然而,他還在給自己“加碼”,以“乘法”的形式!
在金啟江服務過的4個地區(qū)1萬多用戶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有困難找‘金子’。”6年來,金啟江從來不分份內份外,只要是用戶生活所需,什么時候找他都行,誰找都行,干啥都行。他的挎包里,除了正常工具外,還配備了鉗子、螺絲刀、電筆、保險絲、膠布等。維修水龍頭、疏通下水道,查修電路,都在他的服務范圍。安膠管、透火嘴兒更不在話下,因為,屬于“份內”。用戶們非常感激他,常常拽他喝酒、吃飯,他都婉言謝絕。有一天,一位用戶竟找到單位來感謝他,送他100元錢。金啟江當然不會收??墒?,用戶走后,他發(fā)現(xiàn)“麻煩”了,用戶把錢悄悄放在他的桌子上。金啟江也懷著感激的心情,用這錢給這位知恩圖報的用戶買了燃氣。
其實,金啟江只是一個“抄表員”,現(xiàn)在叫“經營管理員”。名稱變了,責任重了,至于做什么、做的怎么樣、還能做什么,前兩項,讀者已知道了,我還要說說后一項。去年,他主動承擔了分公司焊接賬本架子、安裝食堂暖氣、電話、玻璃,換門鎖等工作。常常忙到后半夜,就在單位“打個盹”,決不能誤了翌日5點起床。如今,金啟江又拓展“業(yè)務”了,汽車修理、水電焊、水曖工、木工、裝修,都在他的服務之內。每當有人贊揚他,他憨厚地笑笑,說“差遠了”。金啟江并非謙虛。只有業(yè)內知情人才知道,他覺得離“燃氣行業(yè)的徐虎”的目標,還有很大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