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作家網(wǎng)原網(wǎng)站入口
保持一雙審美的眼睛——2014年遼寧散文述評
來源: | 作者:李 霞  時間: 2019-12-02
  每一輪新的集中閱讀都是一次更縱深的學習與領悟,都會有更高一層次上的審美看見。本季度的散文焦點集中在對美好環(huán)境的渴望、對質樸鄉(xiāng)村的牽掛、對人物心象的解剖和對命運無常的興嘆。
  生姿百態(tài)的游記散文。王充閭發(fā)表在《海燕》2014年6期上的散文《長夏江村》以九十年代和今天兩次造訪北極村的前后對比,以及聯(lián)想國外對自然生態(tài)鄉(xiāng)村的保護,透過不經(jīng)意間的觀察與回憶——逝去的惋惜,創(chuàng)新的肯定,委婉而綿里藏針地表達出自己的理念和美好祝愿,他希望進入現(xiàn)代化、商業(yè)化的神州北極村,能少些喧囂的音響、感官的娛樂,更多地保留寧靜、質樸、自然的本色。
  王秀杰發(fā)表在2014年4月28日《人民日報》上的散文《冰湖天鵝》充分顯示出作者貼近自然的真實心性。在這篇作品里,我們看到作者和自然那種如同密友般的貼合力,她用鏡頭拉近她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發(fā)現(xiàn)天鵝身上的細節(jié),透過作者所描繪的細致的觀察,我們能體會到作者由衷的憐愛之意。作者的天鵝之愛是通過她從各個方面揣度天鵝如何在北方過冬的細微思慮而表現(xiàn)出來的。體恤之心,貼己之愛,使王秀杰的游記散文充滿了人性的暖色調。
  初國卿發(fā)表在《鴨綠江》2014年5期的散文《問茶老道嶺》再次表達出作者的探究之心,一方面實地采風,一方面書卷查考,這成了作者探索之行的雙杖,從茶的傳奇,到故友的茶文章,從茶文章指出的地點,再到植物圖譜的查找——實地與書卷兩個空間交替穿插,形成了初國卿散文的結構線。
  沙爽的散文具有一種化實為虛的能力,輕盈地就能把一塊現(xiàn)實的骨頭幻化成水。同樣面對被人寫濫了的旅游題材,沙爽卻能化腐朽為神奇,把一堆在一般人眼里毫無感覺的材料變成鮮活的文學。她發(fā)表在《文學界》2014年第4期的散文《風宅》足以給游記散文寫作樹立起一個文學的樣板。一個地處遼南地區(qū)的石棚古墓,能被我們開掘出什么新意呢?因為沙爽長著一雙審美的眼睛,所以在她眼里什么都是審美的,包括上車下車,窗內窗外,都被她信手拈來,納入到審美的場域當中。一是她采用的視角是主觀的,她以“你”和“你們”作為主體指稱,使整篇作品彌漫著濃郁的主體氣氛。二是她擅于玄想。洪水、石棚、巨人、古生物……這些人類文明的奇觀,將她的思緒引向未知的世界,上升為一種形而上的哲思。三是不拘筆法。將現(xiàn)代小說的情境帶入作品,想象石墓主人目睹墓穴工程的修建過程,當“沉重的蓋石正在被拉到上面去。塵土飛揚。他一陣窒息。就好像,他的喉嚨已經(jīng)陷進了泥土里。”
  質樸感人的鄉(xiāng)村記事。劉文艷發(fā)表在2014年6期《海燕》的《珍貴的回報》以一訪、二訪、三訪主題對象的報告體的形式,展示了當下農村一戶貧困家庭在個體和組織共同的幫扶下重獲希望的過程。作者通過人物的對話、環(huán)境的描述,客觀地呈現(xiàn)生活的現(xiàn)場,讓讀者在紀錄片那樣真實的畫面中體驗生活的漣漪徐徐地擴展。由于作者以感恩回饋之心,投入了真情實感,所以使這則山村扶貧紀實不但不枯燥,反而充溢了溫恤、憐憫與愛。
  王立春發(fā)表在2014年6期《海燕》的散文《大地電影院》擇取了7則與農村露天電影往事有關的記憶片斷,《紅燈記》、《智取威虎山》、《賣花姑娘》、《海港》、《杜鵑山》、《看不見的戰(zhàn)線》、《橋》這些耳熟能詳?shù)臉影鍛颉⒊r電影、南斯拉夫電影與作者的個人記憶勾連在一起,構成了水乳交融的漫漶影像。這里有發(fā)自童心的反諷——“什么叫剝削根子?我見過菜根子,草根子,樹根子,剝削根子卻沒見過;有詩意的情懷——“我好像還看見亮閃閃的一片,那是落了一地的、不光我一個人的眼淚。”其中“家住安源萍水頭”一則,人物刻畫相當成功。
  抒發(fā)文人情懷的人物散文。劉兆林在《光明日報》、《解放日報》、《上海文學》等報刊發(fā)表近十篇散文。他發(fā)表在《上海文學》的長篇敘事散文《蕩客》以一萬多字的篇幅,講述了清代著名小說家吳敬梓與一名秦淮歌妓之間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與《桃花扇》的人物關系有幾分相似,雖沒有山河破碎、國恨家仇的歷史背景,但作品中男女人物惺惺相惜的雅致追求,卻將這段文人的風塵往事同樣置于精神的層面。女人在男人的人生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她在男性世界的影響力,常常能夠扭轉一個男人未來的走向。作品中的苕苕與一般女性的區(qū)別就在于,她對吳敬梓人生處境的深入體貼以及對他生命領域的關鍵提醒——“好男人不能泡在秦淮河”——這句話最終演化成這篇散文的標題——“蕩客”,從這里,吳敬梓告別“蕩客”的身份,開始了有意義的寫作人生,用二十四年的時間完成了中國文學史上的力作《儒林外史》。本文的作者回到吳敬梓告別“蕩客”身份的時間原點,抓住這個扭轉他命運的關鍵片斷,洋洋灑灑地進行過程性的描述,由于它處在浪子與小說家兩種路徑的徘徊路口,因此獲得了可以充分展現(xiàn)的意義。作者在還原歷史情境方面,揮灑自如地發(fā)揮小說的筆法,特意采用古典小說的語言模式,人物的一顰一笑,盡在古典的語境之中,使整體敘述在語言形式上與歷史現(xiàn)場更為貼近,同時作者又不拘泥于單一的語言形態(tài),時常穿插幾段現(xiàn)代的考據(jù),把時間拉回到當下狀態(tài)。
  王登科發(fā)表在《鴨綠江》2014年5期的讀人札記《白石老人辭典》是一篇凸顯作者詞語感受力的獨特作品。作者借助畫家齊白石的一組老照片,解讀白石老人超然入世的畫品人格。作者抓住人物珍惜“物命”的特質,把一個畫家賦予事物以生命的尊重態(tài)度指明出來;“清貧的詩意”同樣是作者對白石老人素樸的生活理念的捕捉;作者把白石老人對詩的癡迷比作“載記生活中休戚的手段”;描述老人對刻印藝術的珍重,說他是“全無客氣”;寫老人天命之年成為“北漂”,結交天下莫逆,其“應世的本領”與他的書與畫“等量齊觀”;總結老人對當代的啟示是展示生命的自由狀態(tài)與合乎自然的“心襟情懷”。文章刻畫準確,遣詞精當,文采飄逸,內藏丹青之色。
  葉雪松發(fā)表在《四川文學》2014年第6期的散文《六指父親》是一篇緬懷父親的親情作品。作者從父親生理特征入手,試圖找到此類題材的突破口。在老家,凡是長“六枝兒”的,都被看作是心眼多的人,但在作者的眼里父親卻不是這樣。作品敘事清晰,從四個角度分別指向父親的傳奇出身、父親的勤勞智慧、父親的幾次嗜酒、父親的寄托與牽掛。情感深沉,將真摯的情感寓于娓娓道來的敘述之中。
  雖說本省散文創(chuàng)作和以往相比在題材上有重復,但就像每個人的愛情都是唯一的,具有他者替代不了的獨特性一樣,同樣的題材在不同作家的筆下就呈現(xiàn)出不同的命運。題材永遠沒有古老一說,只要我們保持一雙審美的眼睛,再古老的世界也會煥發(fā)嶄新盎然的生機。

贊0